071回國 (32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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跑客戶公司，面試和參加合作品牌的活動。
她皺了皺眉，另一邊秦佑怡註意到這邊的情況，湊過來說：“怎麽可能？是不是弄錯了啊？快去問問江淑真吧。”
林沛兒也說：“是啊，絕對有問題。”
黎嫣然這才反應過來，幾步跑出會議室，所幸江淑真並沒有走遠。她追上去喊了一聲。
江淑真應聲停下腳步，轉過身沖她微笑：“什麽事？”
黎嫣然將那張表格遞過去，微微喘著氣問：“我的安排，除了雜志拍攝就沒有別的了。是不是弄錯了？”
江淑真看都沒有看她遞過來的那張紙，淡然笑道：“沒有弄錯。”
“啊……？”
“公司對你，就是這樣安排的。”
“為什麽？”黎嫣然問。
江淑真一臉客套：“這個我也不清楚，我只是聽上面的吩咐，恐怕無可奉告。”
黎嫣然怔怔的站在那兒。“上面的吩咐”，是鐘主編的意思嗎？她想不明白，為什麽公司為每個人都做好了安排，唯獨對她，是白紙一張。而且還是在她現在正當紅的時候。
空蕩蕩的走廊裏沒有一個人，上午的陽光從窗戶外射進來，亮的晃眼。
江淑真肩背挺直面帶微笑，一動不動的等著她看她還有沒有問題。
不知為什麽，她這種客氣得過分的態度讓黎嫣然覺得刻意得讓人難堪。很久，她才喃喃說：“這樣啊……可是我不明白，為什麽會這麽安排？”
232是她在針對你
江淑真淡漠的笑笑：“你一定要問我為什麽，我可以給出的答案也只能是我的猜測了。我覺得，上面大概是基於全方位的考量，才做出這個決定的。可能是為了避嫌吧。”
“避嫌？”黎嫣然不解。
“有些事我也不好說得太明白。你應該清楚我的意思。”
“不好意思，我不清楚。”
“那我就簡單說吧。因為你和盛總關系特殊，公司大概是為了遵循嘉麗一貫推崇的公平原則，所以才會把你排除在外的。”
江淑真的話繞來繞去。黎嫣然楞了一會，終於聽明白了她話裏的嘲諷意味。
她明裏暗裏都在影射她和盛宇淩的“私人關系”。如果因為這些而對她有所優待，就是有失公允。
江淑真冷眼看著她，那種神態，仿佛她真的就是那種什麽也不懂，只知道用美色去賄賂上級，謀取利益和好處的人。
她心裏不禁憤然：“可是這樣，對我就公平了嗎？”
江淑真淡然一笑：“不好意思，向你解釋這些真的不在我的職責範圍內。如果沒有別的事情，我先走了。”
這樣的回答真是涼透人心。黎嫣然咬著唇卻也沒有辦法。
在走廊裏默默站了一會兒，她剛想離開，身後艾穎從會議室出來，看到她跟她打了聲招呼：“黎嫣然，你還沒走啊？”
黎嫣然哦了一聲：“沒有。林沛兒她們呢？”
“剛才已經上樓了。一會下午就要去客戶那邊，她們急著準備去了。你呢，下午有安排沒？”
黎嫣然胡亂搖搖頭，下意識的將手裏那張紙往身後藏了藏。
艾穎還是註意到了什麽，走過來毫不客氣的一把搶過她手裏的日程表來回翻看了一遍，又遞回去：“怎麽你這上面什麽也沒有？”
她只得敷衍過去：“江淑真說，暫時沒有安排，可能鐘主編有別的打算吧。”
說完她轉身想走，只是還沒邁步，就聽見艾穎站在身後莫名笑了一聲。
她回過頭，艾穎抱著胳膊立在那兒，斜著眼湊近她低聲說：“你不是還被蒙在鼓裏吧？”
黎嫣然擰擰眉，不知道她是什麽意思。
“我看啊，你八成是得罪了江淑真啦。”
“我得罪她？”
艾穎眼裏的笑意味深長：“我們這些簽約模特和雜志社其實是兩個部門。你以為鐘主編有空來管這些事？剛才江淑真都說了，這些事都是她在安排。所以你那上面是空白，多半是她自己的意思。”
“你是說，這是江淑真自己安排的？為什麽要故意針對我，我和她幾乎都沒有什麽交集啊？”
“你確定？你想想，真的沒有惹到她？”
黎嫣然思來想去，也不知道艾穎這句話，到底是指什麽。自己又何時何地、何曾得罪過江淑真啊？
艾穎見她一臉茫然，神秘兮兮的把她拉到一邊，壓低聲音說：“你呀，還是太天真。有些事你看不出來，但不代表它就不存在。”
“艾穎，你到底想說什麽？”黎嫣然疑惑不解。
“我想說江淑真啊。我看人很準的，雖然只是蛛絲馬跡，但我敢肯定，她絕對……”
她說著，湊近黎嫣然身旁耳語了兩句。黎嫣然的臉色，一下刷白。
“不可能吧……”她囁嚅著。
“怎麽不可能？我看是很有可能。不然你怎麽解釋她對你的敵意？要知道，滿嘉麗社都在傳盛總對你有意思的流言。自己想去吧，傻姑娘。”
艾穎說完，心滿意足的轉身翩然離去。只留黎嫣然楞楞站在那裏。
“……她絕對對盛總有意思。”艾穎剛才那句話，還在耳邊回響。
黎嫣然心裏像被撞翻了五味瓶，不知該作何感想。只是這麽看，她又隱約覺得，有些事像是解釋得通了。她和盛宇淩的關系，江淑真是知道的。是這些讓她開始嫉恨自己的嗎？
這些事情讓她腦子裏一團亂，只覺得窗外的陽光更加刺目。她眨眨眼，低頭看了看手裏那張空白的紙。
別的先不管，如果真的是江淑真在故意針對她，那就只能去找盛宇淩，讓他來評判了……
想到這些，她沒有再停留，幾步走到電梯間，去29樓。
上午十點，正是最忙碌的時候。格子間裏的人都埋頭敲擊著鍵盤，沒有人擡頭。黎嫣然快步穿過玻璃門，往盛宇淩的辦公室走去。
走廊盡頭的辦公桌前，一個人影也沒有。江淑真不在那兒。她舒了一口氣，站到辦公室前剛想敲門，虛掩的門縫裏傳出來的說話聲讓她的手僵在了半空。
“無心？我看是故意的吧？”
盛宇淩的聲音不經意飄進耳朵裏，低沈含蓄，不帶一絲情緒。
然後是江淑真清脆悅耳的嗔怪：“怎麽會。要是故意我就不會往這件Charvet定制的襯衫上灑了。我會灑在——褲子上。”
盛宇淩悶悶笑了一聲，透過門縫傳出來，不真切又確確實實。黎嫣然腦子裏嗡嗡直響，將手放在門把上，心一沈推了一下門……
高高的紅木門在面前無聲的緩緩打開。盛宇淩坐在辦公桌後，略偏著頭。江淑真站在他身旁，低頭專註的拿著紙巾在他胸前擦拭。白色襯衫上是咖啡色的汙漬。
看到黎嫣然出現在門口，他眼睛裏閃過一瞬意外。江淑真似乎也沒有想到過她會突然出現，手裏頓了一下。
幾秒鐘之後，盛宇淩才清清嗓子，淡然說：“好了，不用擦了。”
“……好。”江淑真將半濕的紙巾捏在手裏，站直了身。
“你先出去吧。”
“好。”她說完剛要離開，盛宇淩像是想起什麽，又叫住她：“對了，去幫我買一件新襯衫。”
江淑真答應著，轉身走過來。
經過黎嫣然身旁時，她飛速的瞥了她一眼，神情雖然是客氣和疏離的，但黎嫣然還是覺察到了她嘴角，轉瞬即逝的那一抹冷笑。
233百般限制，是為你好
她心裏突突跳著，僵直的邁進辦公室，掩上門。
盛宇淩若無其事的低頭看了看襯衫上的咖啡漬，自己又抽了一張紙巾拭了拭，才從椅子裏站起來：“有事嗎，嫣然？”
“哦，是……”她手裏捏著那張紙，不知該如何開口。
現在，縈繞在腦海裏的，都不是工作安排的事了，而是在猜測、懷疑。剛才她看到的那些，到底意味著什麽……腦子裏一團亂，心裏是說不出的澀意。
盛宇淩卻像是什麽也沒有發生一樣，走過來問：“跟我還有什麽不能說的，有事就直說吧？”
她低頭抿抿唇，好不容易把那些胡思亂想趕跑，才將手裏的日程表遞給盛宇淩：“我只是想問問……這是怎麽回事。”
盛宇淩接過那張表看了一眼，沒有說什麽，伸手攬在她身後，帶她到休息區坐下。
“這個安排怎麽了？”
黎嫣然皺皺眉：“這個月所有人都有很多工作安排，可是只有我，除了雜志的拍攝，什麽任務也沒有。”
“你是想問，為什麽你的安排和其他人不一樣？”
“嗯。我不明白，大家都在同一個起點上，為什麽單單我要被這樣對待。而且我現在也不算是沒有知名度吧，我不知道，江淑真這樣做——”
“和Jenny沒關系。”盛宇淩打斷她。
短短的一句話讓黎嫣然噎住了。她話還沒說完，他就這麽快的替江淑真撇清幹系。雖然很克制的不去胡思亂想，可是她還是不可避免的感覺到那種嫉妒，在深深刺痛自己。
“你是在袒護她嗎？”冷冷的一句話脫口而出。
盛宇淩看了她一眼，面色微微泛紅，坐在身旁一臉沈靜，但看得出來，她在壓抑著什麽。
他挑眉問道：“怎麽，吃醋了？”
黎嫣然低下頭，臉色更紅了。
“什麽時候你才能對我完全放心？Jenny只是一個用得順手的助理而已。不會連她的醋你也要吃吧？”
“我不是吃醋……”
“那就好。”盛宇淩笑笑，看了一眼桌上那張紙，“對你的安排，是我的意思。”
黎嫣然詫異的擡起頭：“你的意思？為什麽……？”
“因為，我不想你太累，而且也沒有任何必要為你安排那麽多工作。清閑一點不好嗎？”
“清閑，就意味著沒有錢賺。我還得付房租呢。”她低聲說。
“你擔心這個？”盛宇淩很意外。
“當然。你也知道我現在住的地方租金不菲……”
“那好辦。明天我找人把那戶房子買下來，過戶到你名下。”
他說得雲淡風輕。黎嫣然急忙搖頭，連連擺手：“我不是這個意思。”
盛宇淩將她的手握在了手心：“別倔了。我給你的東西是你應得的，有什麽不能接受的？”
她掙脫開他，語氣認真又執著：“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從你那裏得到什麽好處，我從來也不是因為……你的家世地位和你在一起的。也不想讓這份感情變味。”
“變味？”盛宇淩笑了笑，聲音裏帶著一點磁性的鼻音，秋風一般的魅惑，“嫣然。什麽時候你才能放棄這種莫名其妙的想法？我願意為你提供一切你想要的東西，甚至是你想不到的。別再把自己陷在你那個怪圈裏了行嗎？”
“怪圈……？”
“不是嗎？你是我喜歡的人，我會安排和照顧好你的一切。這些辛苦的工作，和別人擠破頭去爭搶機會，為了錢出賣色相……對你來說，都毫無必要。乖乖在我懷裏，讓我保護你，不好嗎？”
黎嫣然怔住了，這不是他第一次這樣說了。被他那樣的人呵護著，活在一個玫瑰色的夢裏，聽起來確實像是個誘人的甜蜜蛋糕。
可是她心底卻總有不安。沈默很久，她才說：“我知道，你想讓我過得輕松……可是，我還是希望能夠自由一點。”
盛宇淩眉間掠過一抹愕然，但很快便消失了，只剩不屑和淡漠：“自由？你把討好那些看客當做自由？”
黎嫣然深吸了一口涼氣。盛宇淩神色變得冷峻：“這件事沒有什麽好商量的。我希望你做的事情，只有一件，就是乖乖聽話。”
她知道再怎麽說也是無濟於事，只能低垂著眼，不去迎合他的視線。
心裏的那點情緒卻愈發洶湧激蕩。不和鄒亦恒合作，放棄和林雲飛一起發片的機會也就算了，她理解他對鄒亦恒的敵意。可是在嘉麗內部，也對她這樣百般限制。
這一切，似乎都是在逼她——成為一只被他圈養著的金絲雀。
雖然沈醉在這份感情裏，可是她好像還不想放棄自己的人生，放棄最後一絲殘存的理智。
盛宇淩像是從她神情裏讀出了那點不願屈服的意思，靠近她，撫著她額發，勸解她：“嫣然，記住，我做的一切，都是為你好。”
黎嫣然茫然的擡眼，張了張嘴卻又說不出話來，只得點點頭。
門外響起了一陣輕輕的敲門聲。盛宇淩坐直身喊了一聲：“進來。”
門被推開，是江淑真，手裏拎著一件襯衫。
黎嫣然悄悄往旁邊挪了一點。江淑真面不改色說：“盛總，衣服我買到了，已經熨好了。”
“好。掛在那邊吧。”
她將衣服掛在衣帽架上，沒有片刻停留便出去了。
盛宇淩站起來，一邊解著襯衫扣子一邊走到門口的衣帽架旁。
黎嫣然在心底嘆了一聲，不經意的往那邊看去。盛宇淩背對著她，襯衫脫下一半，袒露著健實的肩背，肩頭兩道紅印赫然映入眼簾。
心像被什麽撞了一下，面色瞬間潮紅。盛宇淩似乎感覺到什麽，回頭看了一眼，問：“怎麽了？”
黎嫣然慌忙把視線移開，喃喃說：“沒怎麽……”
“沒怎麽，你臉都紅了？”
“我……你換衣服，就不能回避一點嗎？當著人家的面……”
“當著你的面，我為什麽要回避？”盛宇淩說這句話的時候，已經套好了衣服走到她跟前，俯身玩味的看著她。還沒有扣好的衣扣下，隱隱可以看到一抹麥色肌膚。
234總有人撲火，總有人暧昧
黎嫣然羞澀得面色通紅，伸手擋開他：“這裏不是辦公室嗎……”
那兩道紅印應該是昨晚……他一點都沒有感覺到吧。黎嫣然咬著唇，視線下意識的落到自己抵在他胸前的手指上。也許，指甲該修修了？
盛宇淩笑著微微搖了搖頭：“好了。別胡思亂想，也別亂吃飛醋了。你開心，我才能安心工作。”
“嗯。”黎嫣然輕聲答應著，看著他站在面前一顆一顆扣好襯衫的扣子。衣服意外的很合身，一點也不大一點也不小，正正好好的包裹著他健實的身軀。
她嗓子裏不禁還是一酸：“那麽多的尺碼，你的得力秘書竟然都沒有選錯，挑得正好。”
“這是她分內的事。”盛宇淩坦然道。
心裏那股酸酸澀澀的味道平白無故泛濫開來。想起上樓時在門外聽到的那些話，江淑真確實是有所企圖的吧，作為一個秘書，她對上司的關照，似乎有些過頭了。連艾穎都感覺到了的事情，盛宇淩不可能一點都沒有察覺，卻像是，故意在忽略什麽。
穿好了衣服，他往辦公桌那邊走去。黎嫣然斜倚在沙發靠背上，回頭看著他，忍不住說：“我都不知道你穿什麽尺碼的襯衣。”
盛宇淩一笑：“這種事，需要經驗。”
“什麽經驗……？”
“看男人的經驗。”
黎嫣然紅著臉一楞，心裏的兔子又開始撲騰起來。她嘟著嘴嘀咕：“好吧，她是很有經驗是吧？風情萬種的連你都被迷住了是吧？”
話音一落，黎嫣然就擰著眉直後悔，為什麽自己會說出這麽一句話？
盛宇淩側過頭看了看她，一言未發。
她突然覺得無地自容，只飛快的說：“我走了。”便起身奪門而出。
身後沒有人追出來。門外，江淑真端正的坐在辦公桌前正接聽電話，看到她出來，捂著話筒擡眼一笑：“慢走，黎小姐。”
黎嫣然站在門口停了停，沒有回她，大步往外走去。
這一天，她幾乎什麽事都沒有做，也沒什麽可做的，只坐在那兒一本接一本翻了一下午雜志。看到嘉麗的五月號樣刊時，跨頁上那些“塞壬”的照片讓她眼前一陣紅熱。
澳洲的那一夜，那些讓人臉紅心跳的情話仿佛又回響在了耳邊。是的，盛宇淩那樣的男人，真是蒙上天眷顧，只要是接近他的人，任誰都逃不過吧。
他當然很清楚自己的魅力，對撲火的女人，他好像也從沒有刻意去拒絕誰——不管是對方妍，對李嘉彤，還是對現在的江淑真……回想起來，黎嫣然突然覺得，盛宇淩對所有這些明裏暗裏喜歡他的人的態度，好像都是暧昧不清的。
心裏鈍鈍的像是堵著什麽，透不過氣來。
傍晚時分，她一個人回到康橋苑的“家”。屋子裏黑漆漆的，林沛兒還沒有回來，也不知道她和秦佑怡去客戶那兒面試的結果怎樣。
點亮燈，沒有人的屋子顯得很冷清。她打開冰箱翻找了一會兒，一點胃口都沒有，索性拿出上回喝剩的葡萄酒一個人獨酌。
玻璃杯裏清亮的液體映著燈光，微微晃動著。黎嫣然撐著額頭，醇厚的酒液在喉嚨裏蔓延，半甜的果香讓她覺得有些膩味和惡心。
這幾個月來，離開家人和朋友，放棄愛好和追求，雖然不能說全部都和盛宇淩有關系，但多多少少都是為了他。她本來也沒有懷疑過自己做出的這些選擇。可是現在，她不得不逼迫自己去反思一下了。
人生真的一切都不重要，只要愛情就可以了嗎？
如果那個人能夠明白她為他放棄的那些也就罷了，可他偏偏覺得，她在意的一切，都是不值一提的。
還若無其事的和江淑真……
心裏悶得幾乎窒息，她趴在桌上，迷蒙的雙眼看著手心裏握著的酒杯，暗紅色的酒液像血一樣鮮艷、誘人。她一咬牙，舉起杯子一口氣全喝了下去。
手放下的時候，杯子沒有擱穩，從桌上掉下來，“嘩啦”一聲清透的碎成了一地玻璃渣。
她怔怔看著腳下，搖晃著站起身想去收拾。冷不防身後響起一個聲音：“你怎麽了，嫣然？”
黎嫣然回頭一看，是林沛兒站在玄關，手裏拿著鑰匙，背包沒有放下，鞋也沒換，一臉詫異。
眼前又一陣暈，她揉揉額頭，低聲說：“啊……喝了點酒，好像有點醉了。”
林沛兒三下五除二的換好鞋進屋，又去拿工具過來清掃。處理完一切才坐到她對面：“不能喝就別喝，醉了難受的不是你自己？”
黎嫣然趴在桌上閉目養神，沒有說話。
“怎麽回事？是不是因為今天工作安排的事啊？”林沛兒嘆了一聲問。
黎嫣然心裏一陣酸澀，只閉著眼睛點點頭算是回答。
“嫣然，放寬心。”林沛兒拍拍她肩頭寬慰道，“以你現在的知名度，公司沒理由什麽資源都不給你啊。肯定是有別的打算，說不定在憋大招呢，只是還沒有到公布的時間罷了。”
“也許吧……”她敷衍著。
“對了，你想不想聽我們今天去面試的事，告訴你可好玩了。那邊廠商超客氣的，一聽說我們是嘉麗的態度可好了。”
“那你們通過面試了嗎？”黎嫣然擡頭問。
“當然，我和秦佑怡都過了。明天就開始拍攝。雖然牌子嘛不是太響，不過也算是我們代言的第一個品牌了。報酬有五位數，你都想象不到我今天有多激動。”
“真是恭喜你們了……”
“嫣然，你說等這筆錢到手，該怎麽花呢。我可不想把錢寄回家。好多想買的東西啊，要不要先去訂個鉑金包？”
林沛兒自顧自說個不停，黎嫣然只安靜附和著。
直到發現她神色黯然，她才停下來：“嫣然，你也不用這麽提不起精神嘛。怎麽，你覺得以盛總跟你的關系，他還能把你雪藏了不成？”
235請不要懷疑
“雪藏？”黎嫣然怔怔重覆了一遍這兩個字。突然覺得，用這兩個字來形容她目前的境況，倒是十分貼切。
林沛兒仿佛也覺得自己的用詞有些不對勁，連忙補救：“不管是什麽，反正就是不可能的事。你呀，也別多心了。”
“不是多心。”她囁嚅著，“也許，我真的要被他雪藏了。”
林沛兒一臉驚訝：“為什麽啊？”
黎嫣然覺得眼前暈暈乎乎，只好又趴到桌上，含混不清的說：“今天和他談過了，他的意思是，不想我太出風頭。”
沒有回音，林沛兒像是在猶豫著該說什麽，結果半天都沒說出一個字。
屋子裏一片寂靜，門鈴突然響起來的時候，兩個人都嚇了一跳。
“我去開。”林沛兒站起來。一會兒之後，黎嫣然聽見她詫異的聲音傳來：“盛總？”
她馬上坐直身，回頭看去。越過林沛兒的背影，門外光線昏暗的走廊裏，有一個高大的人影。
林沛兒退開一步，盛宇淩走進來，她才看清他的臉，沒什麽表情，眉宇間仍是一片沈郁。
“嫣然。”低沈又磁性的聲音。
黎嫣然回過頭，賭氣不想理他。
盛宇淩在門廳站住了，幾乎察覺不到的皺了皺眉。
林沛兒在一旁看到這光景，很快反應過來，客氣的對盛宇淩笑道：“盛總，請進，快請進。”
盛宇淩嗯了一聲，這才走進客廳。
黎嫣然心裏還有氣，沒有看他一眼。
林沛兒站在兩人中間，很是尷尬，只思索片刻便很快打定了主意：“盛總，那……你坐一會吧。我，我有點事得出去一趟。”
黎嫣然剛想制止她，林沛兒已經飛快的拿包，換鞋，帶上門逃了。
屋子裏重新安靜下來，空氣凝滯得讓人不舒服。
盛宇淩站了一會兒，見黎嫣然真的不理他，才沈聲問：“生氣了？”
黎嫣然努力支撐著暈暈乎乎的頭，冷著聲說：“沒有。”
“怎麽沒有，分明就是。”
桌邊的椅子被拉開，有人坐在了身旁。混合著煙味的凜冽香氣飄過來，還有讓空氣都驟然熱了幾分的溫度和氣息。
“因為什麽？”盛宇淩問，“是我不同意給你安排太多工作的事，還是別的什麽……”
“別的什麽”幾個字讓他說得語焉不詳。黎嫣然心裏雖然傷戚又憤然，卻也沒有直接質問他關於江淑真的事。她怕自己會真的控制不住的哭出來。
而且親眼見到，親耳聽到的事情，沒有問的必要吧。
“你是對我有意見嗎？”見她半天不說話，盛宇淩腔調裏帶著幾分不悅。
黎嫣然低垂著眼晃晃頭：“不是。”
“那是什麽。”
她咬著牙，本想幹脆告訴他：不喜歡江淑真，不喜歡她當你的秘書。可是話到嘴邊，轉念一想，似乎也並沒有什麽實質性的把柄被自己抓到。
也許只是艾穎的話讓她心存芥蒂，才會下意識的放大了這件事的嚴重性？
如果因為這點捕風捉影的事，就去要求他處理江淑真，是不是真的有些小題大做了？顯得自己太小家子氣，太愛嫉妒，占有欲太強？容不得他身邊任何別的女人？
盛宇淩安靜的坐在一旁。黎嫣然則任由這些思緒飛快的在迷糊不清的腦海裏回旋著，一會兒之後，心緒竟也慢慢平靜下來。
眼前還有些暈，她低聲說：“也沒有別的什麽。只是本來以為我會被公司熱捧，沒想到結果是雪藏。”
“雪藏？”盛宇淩很是意外，“你為什麽要把這樣的字眼用在自己身上？”
“難道不是嗎？”她心裏一陣酸澀。
盛宇淩伸手按在她肩上，淡然道：“我只是擔心你太累，不希望因為工作影響了你的身體。那樣的話可能會……”
“會什麽？”
他笑了笑：“萬一，你有了我們的寶寶呢。”
黎嫣然一怔，呆住了。
半天，她才反應過來，滿面通紅：“你說什麽啊……沒有的事。”
“沒有嗎？這麽久了，也該有了。”
“真的沒有。”黎嫣然羞澀的轉過頭去，耳根發燙。
“真的沒有？那我應該更努力一點了。”盛宇淩笑得暧昧，起身一把將她攔腰抱了起來。
黎嫣然眼前一晃，身體已經懸空。她低低驚呼了一聲，擡手捶在他肩頭：“幹什麽……一會林沛兒該回來了。”
“怕什麽。”盛宇淩無動於衷，抱著她進了臥室，又將她輕輕放到床上。
臥室裏很溫暖，空氣裏彌漫著淺淺的馨香，米白色的床單，暗色窗簾，白色的家具在淺金色暗紋的墻紙映襯下，低調中透著些許奢華。
黎嫣然拉過床邊的毛毯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，心裏怦怦直跳。
盛宇淩卻並沒有什麽行動，只環視了一遍四周自顧自說：“還是這裏比較適合你。”
說完，他半蹲在床邊，目光柔和的看著她：“在害怕什麽？你要是不願意，我不會碰你。”
黎嫣然舒了一口氣，低垂著眼簾。盛宇淩一直看著她，眼裏滿是柔情。
空氣裏像是有淺淺的玫瑰色氤氳開，很奇怪，只是片刻之間，兩人之前那樣劍拔弩張的對立像是突然消失。
半晌，黎嫣然才鼓起勇氣問：“江淑真她……”
“她怎麽了？”
“她是不是——”
盛宇淩突然打斷了她，發現新大陸似的盯著枕頭旁邊：“你還真把這個放在身旁，天天抱著睡覺嗎？”
黎嫣然順著他視線的方向看去，原來是那只在倫敦買的小熊被他發現了。她連忙側身，一把抓過小熊藏到毯子下，赧紅著臉：“才沒有！”
盛宇淩看了她一會兒，低聲笑道：“好吧。”
剛才葡萄酒的後勁上來，此時躺在床上，她突然很安心，什麽也不想去思考了，將剛才想問的關於江淑真的話也都拋到了一旁。
盛宇淩伸手撫著她眉心，溫暖的掌心輕觸著冰涼的前額，很舒服。
“嫣然……”他輕輕喊了一聲，溫柔的看著她，“我明白你對我的感情。也不要懷疑我，好嗎？”
236公開關系
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遙遠。黎嫣然輕輕點了一下頭，在被子裏將那只柔軟的小熊緊緊摟在懷裏。
“對不起。我只是覺得，得不到祝福，也看不到結果的感情。有點累而已……”
盛宇淩鎖起眉頭：“什麽叫看不到結果。”
雖然這樣問，其實他心裏也很清楚，她是指的什麽。
黎嫣然沒有回答，困意很快襲上來，只覺得意識在下沈。
一片安靜中，她慢慢垂下眼簾，長長的睫毛輕輕覆上眼底。盛宇淩想了一會兒，又叫醒她：“這樣吧，明晚我要和一些老朋友見個面，帶你一起去。”
黎嫣然努力睜開眼：“什麽？”
“我說，帶你去參加一個朋友間的聚會。”
“上次那樣的？”她想起很早之前盛宇淩帶她去參加的那個俱樂部舞會，搖搖頭說，“我不想去。”
“不是，這次都是關系很好的朋友。你不是說得不到祝福嗎，我帶你去見我的朋友，告訴所有人，你是我盛宇淩喜歡的人，好嗎？”
他的意思是……打算向朋友們公開他們之間的關系嗎？黎嫣然雙手抓著被角，悄悄蓋住自己緋紅的面龐，心裏突突直跳。
“好好休息吧。明天我來接你。”盛宇淩見她不說話，只當她是默認了。
她心裏還有些忐忑。盛宇淩已經站起了身：“我先走了。”
黎嫣然伸手一把抓住了他。
柔夷一般的手輕輕握著手掌，指尖溫熱，觸感如水。
“再陪我一會兒吧……”她低聲請求，聲音像棉花糖一樣綿柔。
盛宇淩停住腳步，頓了頓又坐回到她身旁，笑道：“行。我等你睡著。”
黎嫣然沒有放開他的手，一直握著。隔著一層薄被，可以些微感覺到一點溫熱的體溫。她閉上眼，很快墜入夢鄉。盛宇淩看著她安靜沈睡的面龐，聽著她均勻綿長的鼻息，一直等了很久才松開她的手，替她掖好被角起身離開。
……
隔天早上天亮，林沛兒才回來，一進屋就打了個大大的哈欠，四肢癱軟的倒在沙發裏。
黎嫣然聽見客廳裏有動靜，從浴室裏出來，臉上敷著張面膜含混不清的問：“一晚上你到哪兒去了啊？打電話也不接，多讓人擔心。”
林沛兒臉上帶著一抹緋紅的笑意，擡眼看看她神秘兮兮的說：“這一晚上，你都猜不到我有什麽樣的際遇。”
“什麽際遇啊？”
“我呀，遇到了一個你絕對意想不到的人。”林沛兒得意洋洋。
“什麽人？遇到外星人了也不至於一夜不歸吧？”
“你還說。我倒是想回來的，不是怕打擾到你們嘛。”
黎嫣然一慌，還好敷著面膜沒讓她看出自己臉紅：“什麽打擾……昨晚我睡著了他就走了。你可別想歪了。”
“跟我還隱瞞什麽？”林沛兒瞥了她一眼，“我在樓底下好不容易耗到11點，結果回來看到盛總的車還停在樓下。這才又離開的。”
“11點？”黎嫣然愕然，揭下面膜。這麽說，盛宇淩離開起碼也是十一點之後了？昨天她應該很早就睡著了，沒想到他一直待到了這麽晚。
不知道自己睡得迷迷糊糊時，有沒有什麽不雅的姿態被他看到。都怪昨天喝的酒，她心裏直犯嘀咕。
林沛兒趴在沙發上，擺弄著手機漫不經心回答：“是呀。我看都這麽晚了，以為盛總會在這兒過夜，就沒有回來。”
“怎麽可能……不會啦。”黎嫣然剛想解釋，林沛兒突然吃吃笑了兩聲。
她往那邊看去，林沛兒目不轉睛盯著手機，不知在看什麽好玩的東西，好像完全沒心思跟她說話。她便也不說什麽了，隨她去。
晚上7點，手機鈴聲準時響起來，盛宇淩如約來接她。
黎嫣然早打扮齊整。第一次正正經經的去見他的朋友，她看得很是鄭重，挑了一天才決定好今天的穿著：一襲淺粉色連衣裙，恰到好處的勾勒出窈窕有致的身材，出門時再套上一件設計簡約的黑色束腰風衣。
站在鏡子前理了理微卷的長發，補了一下妝，她想，這樣應該可以了，正式又不至於顯得用力過度。
下了樓，盛宇淩靠在車身上等著她。他今天也沒有西裝革履，深藍色的外套，沒有系領帶，隨性的敞著領口。
黎嫣然小跑到他面前，雙手拎著小鏈條包，羞澀的笑著問：“這樣可以嗎？”
“當然可以，很漂亮。”盛宇淩很認真的點點頭，打開車門讓她上車。
四月的天氣已經很暖和，降下車窗，柔軟的南風輕輕拂著發絲，傍晚的空氣送來一陣一陣的花香。她靠在座椅裏，想象著一會兒會遇見的人，會發生的事，不由得有些緊張。
盛宇淩開著車，似乎感覺到了她的情緒，淡然笑道：“不用緊張。看到你大家會很友好的。”
“會有多少人啊，會做什麽？我完全都不知道。”
“應該不會有很多人，也沒什麽特別的。只是大家一起聚聚而已，喝喝酒，聊聊天。”
“那就好……”黎嫣然點點頭。
穿過繁華的市中心，很快就到了車流稀少的郊區，又過了幾條街，車停在了一座豪華的獨棟別墅前。
天色已經擦黑。別墅裏燈火通明，隱隱還有喧嘩聲傳出來。花園裏樹木被修剪得一絲不茍，泳池裏的水在燈光映照下，清澈見底。
院子裏並排停著好幾臺超跑，像是在開車展一樣。
盛宇淩的車剛停穩，就有兩個衣著光鮮的年輕人走出別墅，迎了過來。
他鉆出車子，兩人立刻上前打招呼：“宇淩哥，挺早啊。”
“嗯。大家都到了嗎？”
“就你和易軒沒來了。”
“這家夥，竟然比我還晚。”
盛宇淩說著，快步繞過車尾，打開副駕駛的門，握著黎嫣然的手扶她出來。
她臉上帶著靦腆的笑，邁出車門，站在盛宇淩身旁，小鳥依人。
237意料之外的人
一陣微風拂過，吹動黎嫣然的長發。細細的高跟跟鞋踩在地上，裸露的小腿白皙又纖細，一身裝束優雅明艷。
一旁那兩個年輕人似乎並不知道他會帶人來，而且是這樣一個人，怔怔的看呆了。
“宇淩哥，這位是？”
盛宇淩伸手攬在黎嫣然肩頭，把她摟到臂彎裏，簡短的說：“她姓黎。”
另一個穿著黑色短袖襯衫的人像是終於想起來，一拍腦袋：“黎嫣然。是不是？”
盛宇淩斜眼：“你知道？”
“怎麽不知道。她不是嘉麗的首席模特嗎？”說完，他又看向黎嫣然，滿臉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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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皺了皺眉，另一邊秦佑怡註意到這邊的情況，湊過來說：“怎麽可能？是不是弄錯了啊？快去問問江淑真吧。”
林沛兒也說：“是啊，絕對有問題。”
黎嫣然這才反應過來，幾步跑出會議室，所幸江淑真並沒有走遠。她追上去喊了一聲。
江淑真應聲停下腳步，轉過身沖她微笑：“什麽事？”
黎嫣然將那張表格遞過去，微微喘著氣問：“我的安排，除了雜志拍攝就沒有別的了。是不是弄錯了？”
江淑真看都沒有看她遞過來的那張紙，淡然笑道：“沒有弄錯。”
“啊……？”
“公司對你，就是這樣安排的。”
“為什麽？”黎嫣然問。
江淑真一臉客套：“這個我也不清楚，我只是聽上面的吩咐，恐怕無可奉告。”
黎嫣然怔怔的站在那兒。“上面的吩咐”，是鐘主編的意思嗎？她想不明白，為什麽公司為每個人都做好了安排，唯獨對她，是白紙一張。而且還是在她現在正當紅的時候。
空蕩蕩的走廊裏沒有一個人，上午的陽光從窗戶外射進來，亮的晃眼。
江淑真肩背挺直面帶微笑，一動不動的等著她看她還有沒有問題。
不知為什麽，她這種客氣得過分的態度讓黎嫣然覺得刻意得讓人難堪。很久，她才喃喃說：“這樣啊……可是我不明白，為什麽會這麽安排？”
232是她在針對你
江淑真淡漠的笑笑：“你一定要問我為什麽，我可以給出的答案也只能是我的猜測了。我覺得，上面大概是基於全方位的考量，才做出這個決定的。可能是為了避嫌吧。”
“避嫌？”黎嫣然不解。
“有些事我也不好說得太明白。你應該清楚我的意思。”
“不好意思，我不清楚。”
“那我就簡單說吧。因為你和盛總關系特殊，公司大概是為了遵循嘉麗一貫推崇的公平原則，所以才會把你排除在外的。”
江淑真的話繞來繞去。黎嫣然楞了一會，終於聽明白了她話裏的嘲諷意味。
她明裏暗裏都在影射她和盛宇淩的“私人關系”。如果因為這些而對她有所優待，就是有失公允。
江淑真冷眼看著她，那種神態，仿佛她真的就是那種什麽也不懂，只知道用美色去賄賂上級，謀取利益和好處的人。
她心裏不禁憤然：“可是這樣，對我就公平了嗎？”
江淑真淡然一笑：“不好意思，向你解釋這些真的不在我的職責範圍內。如果沒有別的事情，我先走了。”
這樣的回答真是涼透人心。黎嫣然咬著唇卻也沒有辦法。
在走廊裏默默站了一會兒，她剛想離開，身後艾穎從會議室出來，看到她跟她打了聲招呼：“黎嫣然，你還沒走啊？”
黎嫣然哦了一聲：“沒有。林沛兒她們呢？”
“剛才已經上樓了。一會下午就要去客戶那邊，她們急著準備去了。你呢，下午有安排沒？”
黎嫣然胡亂搖搖頭，下意識的將手裏那張紙往身後藏了藏。
艾穎還是註意到了什麽，走過來毫不客氣的一把搶過她手裏的日程表來回翻看了一遍，又遞回去：“怎麽你這上面什麽也沒有？”
她只得敷衍過去：“江淑真說，暫時沒有安排，可能鐘主編有別的打算吧。”
說完她轉身想走，只是還沒邁步，就聽見艾穎站在身後莫名笑了一聲。
她回過頭，艾穎抱著胳膊立在那兒，斜著眼湊近她低聲說：“你不是還被蒙在鼓裏吧？”
黎嫣然擰擰眉，不知道她是什麽意思。
“我看啊，你八成是得罪了江淑真啦。”
“我得罪她？”
艾穎眼裏的笑意味深長：“我們這些簽約模特和雜志社其實是兩個部門。你以為鐘主編有空來管這些事？剛才江淑真都說了，這些事都是她在安排。所以你那上面是空白，多半是她自己的意思。”
“你是說，這是江淑真自己安排的？為什麽要故意針對我，我和她幾乎都沒有什麽交集啊？”
“你確定？你想想，真的沒有惹到她？”
黎嫣然思來想去，也不知道艾穎這句話，到底是指什麽。自己又何時何地、何曾得罪過江淑真啊？
艾穎見她一臉茫然，神秘兮兮的把她拉到一邊，壓低聲音說：“你呀，還是太天真。有些事你看不出來，但不代表它就不存在。”
“艾穎，你到底想說什麽？”黎嫣然疑惑不解。
“我想說江淑真啊。我看人很準的，雖然只是蛛絲馬跡，但我敢肯定，她絕對……”
她說著，湊近黎嫣然身旁耳語了兩句。黎嫣然的臉色，一下刷白。
“不可能吧……”她囁嚅著。
“怎麽不可能？我看是很有可能。不然你怎麽解釋她對你的敵意？要知道，滿嘉麗社都在傳盛總對你有意思的流言。自己想去吧，傻姑娘。”
艾穎說完，心滿意足的轉身翩然離去。只留黎嫣然楞楞站在那裏。
“……她絕對對盛總有意思。”艾穎剛才那句話，還在耳邊回響。
黎嫣然心裏像被撞翻了五味瓶，不知該作何感想。只是這麽看，她又隱約覺得，有些事像是解釋得通了。她和盛宇淩的關系，江淑真是知道的。是這些讓她開始嫉恨自己的嗎？
這些事情讓她腦子裏一團亂，只覺得窗外的陽光更加刺目。她眨眨眼，低頭看了看手裏那張空白的紙。
別的先不管，如果真的是江淑真在故意針對她，那就只能去找盛宇淩，讓他來評判了……
想到這些，她沒有再停留，幾步走到電梯間，去29樓。
上午十點，正是最忙碌的時候。格子間裏的人都埋頭敲擊著鍵盤，沒有人擡頭。黎嫣然快步穿過玻璃門，往盛宇淩的辦公室走去。
走廊盡頭的辦公桌前，一個人影也沒有。江淑真不在那兒。她舒了一口氣，站到辦公室前剛想敲門，虛掩的門縫裏傳出來的說話聲讓她的手僵在了半空。
“無心？我看是故意的吧？”
盛宇淩的聲音不經意飄進耳朵裏，低沈含蓄，不帶一絲情緒。
然後是江淑真清脆悅耳的嗔怪：“怎麽會。要是故意我就不會往這件Charvet定制的襯衫上灑了。我會灑在——褲子上。”
盛宇淩悶悶笑了一聲，透過門縫傳出來，不真切又確確實實。黎嫣然腦子裏嗡嗡直響，將手放在門把上，心一沈推了一下門……
高高的紅木門在面前無聲的緩緩打開。盛宇淩坐在辦公桌後，略偏著頭。江淑真站在他身旁，低頭專註的拿著紙巾在他胸前擦拭。白色襯衫上是咖啡色的汙漬。
看到黎嫣然出現在門口，他眼睛裏閃過一瞬意外。江淑真似乎也沒有想到過她會突然出現，手裏頓了一下。
幾秒鐘之後，盛宇淩才清清嗓子，淡然說：“好了，不用擦了。”
“……好。”江淑真將半濕的紙巾捏在手裏，站直了身。
“你先出去吧。”
“好。”她說完剛要離開，盛宇淩像是想起什麽，又叫住她：“對了，去幫我買一件新襯衫。”
江淑真答應著，轉身走過來。
經過黎嫣然身旁時，她飛速的瞥了她一眼，神情雖然是客氣和疏離的，但黎嫣然還是覺察到了她嘴角，轉瞬即逝的那一抹冷笑。
233百般限制，是為你好
她心裏突突跳著，僵直的邁進辦公室，掩上門。
盛宇淩若無其事的低頭看了看襯衫上的咖啡漬，自己又抽了一張紙巾拭了拭，才從椅子裏站起來：“有事嗎，嫣然？”
“哦，是……”她手裏捏著那張紙，不知該如何開口。
現在，縈繞在腦海裏的，都不是工作安排的事了，而是在猜測、懷疑。剛才她看到的那些，到底意味著什麽……腦子裏一團亂，心裏是說不出的澀意。
盛宇淩卻像是什麽也沒有發生一樣，走過來問：“跟我還有什麽不能說的，有事就直說吧？”
她低頭抿抿唇，好不容易把那些胡思亂想趕跑，才將手裏的日程表遞給盛宇淩：“我只是想問問……這是怎麽回事。”
盛宇淩接過那張表看了一眼，沒有說什麽，伸手攬在她身後，帶她到休息區坐下。
“這個安排怎麽了？”
黎嫣然皺皺眉：“這個月所有人都有很多工作安排，可是只有我，除了雜志的拍攝，什麽任務也沒有。”
“你是想問，為什麽你的安排和其他人不一樣？”
“嗯。我不明白，大家都在同一個起點上，為什麽單單我要被這樣對待。而且我現在也不算是沒有知名度吧，我不知道，江淑真這樣做——”
“和Jenny沒關系。”盛宇淩打斷她。
短短的一句話讓黎嫣然噎住了。她話還沒說完，他就這麽快的替江淑真撇清幹系。雖然很克制的不去胡思亂想，可是她還是不可避免的感覺到那種嫉妒，在深深刺痛自己。
“你是在袒護她嗎？”冷冷的一句話脫口而出。
盛宇淩看了她一眼，面色微微泛紅，坐在身旁一臉沈靜，但看得出來，她在壓抑著什麽。
他挑眉問道：“怎麽，吃醋了？”
黎嫣然低下頭，臉色更紅了。
“什麽時候你才能對我完全放心？Jenny只是一個用得順手的助理而已。不會連她的醋你也要吃吧？”
“我不是吃醋……”
“那就好。”盛宇淩笑笑，看了一眼桌上那張紙，“對你的安排，是我的意思。”
黎嫣然詫異的擡起頭：“你的意思？為什麽……？”
“因為，我不想你太累，而且也沒有任何必要為你安排那麽多工作。清閑一點不好嗎？”
“清閑，就意味著沒有錢賺。我還得付房租呢。”她低聲說。
“你擔心這個？”盛宇淩很意外。
“當然。你也知道我現在住的地方租金不菲……”
“那好辦。明天我找人把那戶房子買下來，過戶到你名下。”
他說得雲淡風輕。黎嫣然急忙搖頭，連連擺手：“我不是這個意思。”
盛宇淩將她的手握在了手心：“別倔了。我給你的東西是你應得的，有什麽不能接受的？”
她掙脫開他，語氣認真又執著：“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從你那裏得到什麽好處，我從來也不是因為……你的家世地位和你在一起的。也不想讓這份感情變味。”
“變味？”盛宇淩笑了笑，聲音裏帶著一點磁性的鼻音，秋風一般的魅惑，“嫣然。什麽時候你才能放棄這種莫名其妙的想法？我願意為你提供一切你想要的東西，甚至是你想不到的。別再把自己陷在你那個怪圈裏了行嗎？”
“怪圈……？”
“不是嗎？你是我喜歡的人，我會安排和照顧好你的一切。這些辛苦的工作，和別人擠破頭去爭搶機會，為了錢出賣色相……對你來說，都毫無必要。乖乖在我懷裏，讓我保護你，不好嗎？”
黎嫣然怔住了，這不是他第一次這樣說了。被他那樣的人呵護著，活在一個玫瑰色的夢裏，聽起來確實像是個誘人的甜蜜蛋糕。
可是她心底卻總有不安。沈默很久，她才說：“我知道，你想讓我過得輕松……可是，我還是希望能夠自由一點。”
盛宇淩眉間掠過一抹愕然，但很快便消失了，只剩不屑和淡漠：“自由？你把討好那些看客當做自由？”
黎嫣然深吸了一口涼氣。盛宇淩神色變得冷峻：“這件事沒有什麽好商量的。我希望你做的事情，只有一件，就是乖乖聽話。”
她知道再怎麽說也是無濟於事，只能低垂著眼，不去迎合他的視線。
心裏的那點情緒卻愈發洶湧激蕩。不和鄒亦恒合作，放棄和林雲飛一起發片的機會也就算了，她理解他對鄒亦恒的敵意。可是在嘉麗內部，也對她這樣百般限制。
這一切，似乎都是在逼她——成為一只被他圈養著的金絲雀。
雖然沈醉在這份感情裏，可是她好像還不想放棄自己的人生，放棄最後一絲殘存的理智。
盛宇淩像是從她神情裏讀出了那點不願屈服的意思，靠近她，撫著她額發，勸解她：“嫣然，記住，我做的一切，都是為你好。”
黎嫣然茫然的擡眼，張了張嘴卻又說不出話來，只得點點頭。
門外響起了一陣輕輕的敲門聲。盛宇淩坐直身喊了一聲：“進來。”
門被推開，是江淑真，手裏拎著一件襯衫。
黎嫣然悄悄往旁邊挪了一點。江淑真面不改色說：“盛總，衣服我買到了，已經熨好了。”
“好。掛在那邊吧。”
她將衣服掛在衣帽架上，沒有片刻停留便出去了。
盛宇淩站起來，一邊解著襯衫扣子一邊走到門口的衣帽架旁。
黎嫣然在心底嘆了一聲，不經意的往那邊看去。盛宇淩背對著她，襯衫脫下一半，袒露著健實的肩背，肩頭兩道紅印赫然映入眼簾。
心像被什麽撞了一下，面色瞬間潮紅。盛宇淩似乎感覺到什麽，回頭看了一眼，問：“怎麽了？”
黎嫣然慌忙把視線移開，喃喃說：“沒怎麽……”
“沒怎麽，你臉都紅了？”
“我……你換衣服，就不能回避一點嗎？當著人家的面……”
“當著你的面，我為什麽要回避？”盛宇淩說這句話的時候，已經套好了衣服走到她跟前，俯身玩味的看著她。還沒有扣好的衣扣下，隱隱可以看到一抹麥色肌膚。
234總有人撲火，總有人暧昧
黎嫣然羞澀得面色通紅，伸手擋開他：“這裏不是辦公室嗎……”
那兩道紅印應該是昨晚……他一點都沒有感覺到吧。黎嫣然咬著唇，視線下意識的落到自己抵在他胸前的手指上。也許，指甲該修修了？
盛宇淩笑著微微搖了搖頭：“好了。別胡思亂想，也別亂吃飛醋了。你開心，我才能安心工作。”
“嗯。”黎嫣然輕聲答應著，看著他站在面前一顆一顆扣好襯衫的扣子。衣服意外的很合身，一點也不大一點也不小，正正好好的包裹著他健實的身軀。
她嗓子裏不禁還是一酸：“那麽多的尺碼，你的得力秘書竟然都沒有選錯，挑得正好。”
“這是她分內的事。”盛宇淩坦然道。
心裏那股酸酸澀澀的味道平白無故泛濫開來。想起上樓時在門外聽到的那些話，江淑真確實是有所企圖的吧，作為一個秘書，她對上司的關照，似乎有些過頭了。連艾穎都感覺到了的事情，盛宇淩不可能一點都沒有察覺，卻像是，故意在忽略什麽。
穿好了衣服，他往辦公桌那邊走去。黎嫣然斜倚在沙發靠背上，回頭看著他，忍不住說：“我都不知道你穿什麽尺碼的襯衣。”
盛宇淩一笑：“這種事，需要經驗。”
“什麽經驗……？”
“看男人的經驗。”
黎嫣然紅著臉一楞，心裏的兔子又開始撲騰起來。她嘟著嘴嘀咕：“好吧，她是很有經驗是吧？風情萬種的連你都被迷住了是吧？”
話音一落，黎嫣然就擰著眉直後悔，為什麽自己會說出這麽一句話？
盛宇淩側過頭看了看她，一言未發。
她突然覺得無地自容，只飛快的說：“我走了。”便起身奪門而出。
身後沒有人追出來。門外，江淑真端正的坐在辦公桌前正接聽電話，看到她出來，捂著話筒擡眼一笑：“慢走，黎小姐。”
黎嫣然站在門口停了停，沒有回她，大步往外走去。
這一天，她幾乎什麽事都沒有做，也沒什麽可做的，只坐在那兒一本接一本翻了一下午雜志。看到嘉麗的五月號樣刊時，跨頁上那些“塞壬”的照片讓她眼前一陣紅熱。
澳洲的那一夜，那些讓人臉紅心跳的情話仿佛又回響在了耳邊。是的，盛宇淩那樣的男人，真是蒙上天眷顧，只要是接近他的人，任誰都逃不過吧。
他當然很清楚自己的魅力，對撲火的女人，他好像也從沒有刻意去拒絕誰——不管是對方妍，對李嘉彤，還是對現在的江淑真……回想起來，黎嫣然突然覺得，盛宇淩對所有這些明裏暗裏喜歡他的人的態度，好像都是暧昧不清的。
心裏鈍鈍的像是堵著什麽，透不過氣來。
傍晚時分，她一個人回到康橋苑的“家”。屋子裏黑漆漆的，林沛兒還沒有回來，也不知道她和秦佑怡去客戶那兒面試的結果怎樣。
點亮燈，沒有人的屋子顯得很冷清。她打開冰箱翻找了一會兒，一點胃口都沒有，索性拿出上回喝剩的葡萄酒一個人獨酌。
玻璃杯裏清亮的液體映著燈光，微微晃動著。黎嫣然撐著額頭，醇厚的酒液在喉嚨裏蔓延，半甜的果香讓她覺得有些膩味和惡心。
這幾個月來，離開家人和朋友，放棄愛好和追求，雖然不能說全部都和盛宇淩有關系，但多多少少都是為了他。她本來也沒有懷疑過自己做出的這些選擇。可是現在，她不得不逼迫自己去反思一下了。
人生真的一切都不重要，只要愛情就可以了嗎？
如果那個人能夠明白她為他放棄的那些也就罷了，可他偏偏覺得，她在意的一切，都是不值一提的。
還若無其事的和江淑真……
心裏悶得幾乎窒息，她趴在桌上，迷蒙的雙眼看著手心裏握著的酒杯，暗紅色的酒液像血一樣鮮艷、誘人。她一咬牙，舉起杯子一口氣全喝了下去。
手放下的時候，杯子沒有擱穩，從桌上掉下來，“嘩啦”一聲清透的碎成了一地玻璃渣。
她怔怔看著腳下，搖晃著站起身想去收拾。冷不防身後響起一個聲音：“你怎麽了，嫣然？”
黎嫣然回頭一看，是林沛兒站在玄關，手裏拿著鑰匙，背包沒有放下，鞋也沒換，一臉詫異。
眼前又一陣暈，她揉揉額頭，低聲說：“啊……喝了點酒，好像有點醉了。”
林沛兒三下五除二的換好鞋進屋，又去拿工具過來清掃。處理完一切才坐到她對面：“不能喝就別喝，醉了難受的不是你自己？”
黎嫣然趴在桌上閉目養神，沒有說話。
“怎麽回事？是不是因為今天工作安排的事啊？”林沛兒嘆了一聲問。
黎嫣然心裏一陣酸澀，只閉著眼睛點點頭算是回答。
“嫣然，放寬心。”林沛兒拍拍她肩頭寬慰道，“以你現在的知名度，公司沒理由什麽資源都不給你啊。肯定是有別的打算，說不定在憋大招呢，只是還沒有到公布的時間罷了。”
“也許吧……”她敷衍著。
“對了，你想不想聽我們今天去面試的事，告訴你可好玩了。那邊廠商超客氣的，一聽說我們是嘉麗的態度可好了。”
“那你們通過面試了嗎？”黎嫣然擡頭問。
“當然，我和秦佑怡都過了。明天就開始拍攝。雖然牌子嘛不是太響，不過也算是我們代言的第一個品牌了。報酬有五位數，你都想象不到我今天有多激動。”
“真是恭喜你們了……”
“嫣然，你說等這筆錢到手，該怎麽花呢。我可不想把錢寄回家。好多想買的東西啊，要不要先去訂個鉑金包？”
林沛兒自顧自說個不停，黎嫣然只安靜附和著。
直到發現她神色黯然，她才停下來：“嫣然，你也不用這麽提不起精神嘛。怎麽，你覺得以盛總跟你的關系，他還能把你雪藏了不成？”
235請不要懷疑
“雪藏？”黎嫣然怔怔重覆了一遍這兩個字。突然覺得，用這兩個字來形容她目前的境況，倒是十分貼切。
林沛兒仿佛也覺得自己的用詞有些不對勁，連忙補救：“不管是什麽，反正就是不可能的事。你呀，也別多心了。”
“不是多心。”她囁嚅著，“也許，我真的要被他雪藏了。”
林沛兒一臉驚訝：“為什麽啊？”
黎嫣然覺得眼前暈暈乎乎，只好又趴到桌上，含混不清的說：“今天和他談過了，他的意思是，不想我太出風頭。”
沒有回音，林沛兒像是在猶豫著該說什麽，結果半天都沒說出一個字。
屋子裏一片寂靜，門鈴突然響起來的時候，兩個人都嚇了一跳。
“我去開。”林沛兒站起來。一會兒之後，黎嫣然聽見她詫異的聲音傳來：“盛總？”
她馬上坐直身，回頭看去。越過林沛兒的背影，門外光線昏暗的走廊裏，有一個高大的人影。
林沛兒退開一步，盛宇淩走進來，她才看清他的臉，沒什麽表情，眉宇間仍是一片沈郁。
“嫣然。”低沈又磁性的聲音。
黎嫣然回過頭，賭氣不想理他。
盛宇淩在門廳站住了，幾乎察覺不到的皺了皺眉。
林沛兒在一旁看到這光景，很快反應過來，客氣的對盛宇淩笑道：“盛總，請進，快請進。”
盛宇淩嗯了一聲，這才走進客廳。
黎嫣然心裏還有氣，沒有看他一眼。
林沛兒站在兩人中間，很是尷尬，只思索片刻便很快打定了主意：“盛總，那……你坐一會吧。我，我有點事得出去一趟。”
黎嫣然剛想制止她，林沛兒已經飛快的拿包，換鞋，帶上門逃了。
屋子裏重新安靜下來，空氣凝滯得讓人不舒服。
盛宇淩站了一會兒，見黎嫣然真的不理他，才沈聲問：“生氣了？”
黎嫣然努力支撐著暈暈乎乎的頭，冷著聲說：“沒有。”
“怎麽沒有，分明就是。”
桌邊的椅子被拉開，有人坐在了身旁。混合著煙味的凜冽香氣飄過來，還有讓空氣都驟然熱了幾分的溫度和氣息。
“因為什麽？”盛宇淩問，“是我不同意給你安排太多工作的事，還是別的什麽……”
“別的什麽”幾個字讓他說得語焉不詳。黎嫣然心裏雖然傷戚又憤然，卻也沒有直接質問他關於江淑真的事。她怕自己會真的控制不住的哭出來。
而且親眼見到，親耳聽到的事情，沒有問的必要吧。
“你是對我有意見嗎？”見她半天不說話，盛宇淩腔調裏帶著幾分不悅。
黎嫣然低垂著眼晃晃頭：“不是。”
“那是什麽。”
她咬著牙，本想幹脆告訴他：不喜歡江淑真，不喜歡她當你的秘書。可是話到嘴邊，轉念一想，似乎也並沒有什麽實質性的把柄被自己抓到。
也許只是艾穎的話讓她心存芥蒂，才會下意識的放大了這件事的嚴重性？
如果因為這點捕風捉影的事，就去要求他處理江淑真，是不是真的有些小題大做了？顯得自己太小家子氣，太愛嫉妒，占有欲太強？容不得他身邊任何別的女人？
盛宇淩安靜的坐在一旁。黎嫣然則任由這些思緒飛快的在迷糊不清的腦海裏回旋著，一會兒之後，心緒竟也慢慢平靜下來。
眼前還有些暈，她低聲說：“也沒有別的什麽。只是本來以為我會被公司熱捧，沒想到結果是雪藏。”
“雪藏？”盛宇淩很是意外，“你為什麽要把這樣的字眼用在自己身上？”
“難道不是嗎？”她心裏一陣酸澀。
盛宇淩伸手按在她肩上，淡然道：“我只是擔心你太累，不希望因為工作影響了你的身體。那樣的話可能會……”
“會什麽？”
他笑了笑：“萬一，你有了我們的寶寶呢。”
黎嫣然一怔，呆住了。
半天，她才反應過來，滿面通紅：“你說什麽啊……沒有的事。”
“沒有嗎？這麽久了，也該有了。”
“真的沒有。”黎嫣然羞澀的轉過頭去，耳根發燙。
“真的沒有？那我應該更努力一點了。”盛宇淩笑得暧昧，起身一把將她攔腰抱了起來。
黎嫣然眼前一晃，身體已經懸空。她低低驚呼了一聲，擡手捶在他肩頭：“幹什麽……一會林沛兒該回來了。”
“怕什麽。”盛宇淩無動於衷，抱著她進了臥室，又將她輕輕放到床上。
臥室裏很溫暖，空氣裏彌漫著淺淺的馨香，米白色的床單，暗色窗簾，白色的家具在淺金色暗紋的墻紙映襯下，低調中透著些許奢華。
黎嫣然拉過床邊的毛毯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，心裏怦怦直跳。
盛宇淩卻並沒有什麽行動，只環視了一遍四周自顧自說：“還是這裏比較適合你。”
說完，他半蹲在床邊，目光柔和的看著她：“在害怕什麽？你要是不願意，我不會碰你。”
黎嫣然舒了一口氣，低垂著眼簾。盛宇淩一直看著她，眼裏滿是柔情。
空氣裏像是有淺淺的玫瑰色氤氳開，很奇怪，只是片刻之間，兩人之前那樣劍拔弩張的對立像是突然消失。
半晌，黎嫣然才鼓起勇氣問：“江淑真她……”
“她怎麽了？”
“她是不是——”
盛宇淩突然打斷了她，發現新大陸似的盯著枕頭旁邊：“你還真把這個放在身旁，天天抱著睡覺嗎？”
黎嫣然順著他視線的方向看去，原來是那只在倫敦買的小熊被他發現了。她連忙側身，一把抓過小熊藏到毯子下，赧紅著臉：“才沒有！”
盛宇淩看了她一會兒，低聲笑道：“好吧。”
剛才葡萄酒的後勁上來，此時躺在床上，她突然很安心，什麽也不想去思考了，將剛才想問的關於江淑真的話也都拋到了一旁。
盛宇淩伸手撫著她眉心，溫暖的掌心輕觸著冰涼的前額，很舒服。
“嫣然……”他輕輕喊了一聲，溫柔的看著她，“我明白你對我的感情。也不要懷疑我，好嗎？”
236公開關系
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遙遠。黎嫣然輕輕點了一下頭，在被子裏將那只柔軟的小熊緊緊摟在懷裏。
“對不起。我只是覺得，得不到祝福，也看不到結果的感情。有點累而已……”
盛宇淩鎖起眉頭：“什麽叫看不到結果。”
雖然這樣問，其實他心裏也很清楚，她是指的什麽。
黎嫣然沒有回答，困意很快襲上來，只覺得意識在下沈。
一片安靜中，她慢慢垂下眼簾，長長的睫毛輕輕覆上眼底。盛宇淩想了一會兒，又叫醒她：“這樣吧，明晚我要和一些老朋友見個面，帶你一起去。”
黎嫣然努力睜開眼：“什麽？”
“我說，帶你去參加一個朋友間的聚會。”
“上次那樣的？”她想起很早之前盛宇淩帶她去參加的那個俱樂部舞會，搖搖頭說，“我不想去。”
“不是，這次都是關系很好的朋友。你不是說得不到祝福嗎，我帶你去見我的朋友，告訴所有人，你是我盛宇淩喜歡的人，好嗎？”
他的意思是……打算向朋友們公開他們之間的關系嗎？黎嫣然雙手抓著被角，悄悄蓋住自己緋紅的面龐，心裏突突直跳。
“好好休息吧。明天我來接你。”盛宇淩見她不說話，只當她是默認了。
她心裏還有些忐忑。盛宇淩已經站起了身：“我先走了。”
黎嫣然伸手一把抓住了他。
柔夷一般的手輕輕握著手掌，指尖溫熱，觸感如水。
“再陪我一會兒吧……”她低聲請求，聲音像棉花糖一樣綿柔。
盛宇淩停住腳步，頓了頓又坐回到她身旁，笑道：“行。我等你睡著。”
黎嫣然沒有放開他的手，一直握著。隔著一層薄被，可以些微感覺到一點溫熱的體溫。她閉上眼，很快墜入夢鄉。盛宇淩看著她安靜沈睡的面龐，聽著她均勻綿長的鼻息，一直等了很久才松開她的手，替她掖好被角起身離開。
……
隔天早上天亮，林沛兒才回來，一進屋就打了個大大的哈欠，四肢癱軟的倒在沙發裏。
黎嫣然聽見客廳裏有動靜，從浴室裏出來，臉上敷著張面膜含混不清的問：“一晚上你到哪兒去了啊？打電話也不接，多讓人擔心。”
林沛兒臉上帶著一抹緋紅的笑意，擡眼看看她神秘兮兮的說：“這一晚上，你都猜不到我有什麽樣的際遇。”
“什麽際遇啊？”
“我呀，遇到了一個你絕對意想不到的人。”林沛兒得意洋洋。
“什麽人？遇到外星人了也不至於一夜不歸吧？”
“你還說。我倒是想回來的，不是怕打擾到你們嘛。”
黎嫣然一慌，還好敷著面膜沒讓她看出自己臉紅：“什麽打擾……昨晚我睡著了他就走了。你可別想歪了。”
“跟我還隱瞞什麽？”林沛兒瞥了她一眼，“我在樓底下好不容易耗到11點，結果回來看到盛總的車還停在樓下。這才又離開的。”
“11點？”黎嫣然愕然，揭下面膜。這麽說，盛宇淩離開起碼也是十一點之後了？昨天她應該很早就睡著了，沒想到他一直待到了這麽晚。
不知道自己睡得迷迷糊糊時，有沒有什麽不雅的姿態被他看到。都怪昨天喝的酒，她心裏直犯嘀咕。
林沛兒趴在沙發上，擺弄著手機漫不經心回答：“是呀。我看都這麽晚了，以為盛總會在這兒過夜，就沒有回來。”
“怎麽可能……不會啦。”黎嫣然剛想解釋，林沛兒突然吃吃笑了兩聲。
她往那邊看去，林沛兒目不轉睛盯著手機，不知在看什麽好玩的東西，好像完全沒心思跟她說話。她便也不說什麽了，隨她去。
晚上7點，手機鈴聲準時響起來，盛宇淩如約來接她。
黎嫣然早打扮齊整。第一次正正經經的去見他的朋友，她看得很是鄭重，挑了一天才決定好今天的穿著：一襲淺粉色連衣裙，恰到好處的勾勒出窈窕有致的身材，出門時再套上一件設計簡約的黑色束腰風衣。
站在鏡子前理了理微卷的長發，補了一下妝，她想，這樣應該可以了，正式又不至於顯得用力過度。
下了樓，盛宇淩靠在車身上等著她。他今天也沒有西裝革履，深藍色的外套，沒有系領帶，隨性的敞著領口。
黎嫣然小跑到他面前，雙手拎著小鏈條包，羞澀的笑著問：“這樣可以嗎？”
“當然可以，很漂亮。”盛宇淩很認真的點點頭，打開車門讓她上車。
四月的天氣已經很暖和，降下車窗，柔軟的南風輕輕拂著發絲，傍晚的空氣送來一陣一陣的花香。她靠在座椅裏，想象著一會兒會遇見的人，會發生的事，不由得有些緊張。
盛宇淩開著車，似乎感覺到了她的情緒，淡然笑道：“不用緊張。看到你大家會很友好的。”
“會有多少人啊，會做什麽？我完全都不知道。”
“應該不會有很多人，也沒什麽特別的。只是大家一起聚聚而已，喝喝酒，聊聊天。”
“那就好……”黎嫣然點點頭。
穿過繁華的市中心，很快就到了車流稀少的郊區，又過了幾條街，車停在了一座豪華的獨棟別墅前。
天色已經擦黑。別墅裏燈火通明，隱隱還有喧嘩聲傳出來。花園裏樹木被修剪得一絲不茍，泳池裏的水在燈光映照下，清澈見底。
院子裏並排停著好幾臺超跑，像是在開車展一樣。
盛宇淩的車剛停穩，就有兩個衣著光鮮的年輕人走出別墅，迎了過來。
他鉆出車子，兩人立刻上前打招呼：“宇淩哥，挺早啊。”
“嗯。大家都到了嗎？”
“就你和易軒沒來了。”
“這家夥，竟然比我還晚。”
盛宇淩說著，快步繞過車尾，打開副駕駛的門，握著黎嫣然的手扶她出來。
她臉上帶著靦腆的笑，邁出車門，站在盛宇淩身旁，小鳥依人。
237意料之外的人
一陣微風拂過，吹動黎嫣然的長發。細細的高跟跟鞋踩在地上，裸露的小腿白皙又纖細，一身裝束優雅明艷。
一旁那兩個年輕人似乎並不知道他會帶人來，而且是這樣一個人，怔怔的看呆了。
“宇淩哥，這位是？”
盛宇淩伸手攬在黎嫣然肩頭，把她摟到臂彎裏，簡短的說：“她姓黎。”
另一個穿著黑色短袖襯衫的人像是終於想起來，一拍腦袋：“黎嫣然。是不是？”
盛宇淩斜眼：“你知道？”
“怎麽不知道。她不是嘉麗的首席模特嗎？”說完，他又看向黎嫣然，滿臉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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